浅临

lof是脑洞堆放地
勤勤恳恳码字人
贪财好色一身正气
是个enfp
最近在嗑鼠猫
【爱发电】同名

【鼠猫】少年挽花·梅子黄时雨

章一·梅子黄时雨


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。


白玉堂不喜欢这样的季节,每到这个时候柳絮便飞满开封城,恍惚间像下了一场大雪,罩了江山万里,罩了众生茫茫,让这街头行走之人心烦意乱至无路可逃,柳絮不遂人意,悄然至倚栏之人脸上,引得他打了一个大喷嚏。

涂善之事已经暂且落幕,一计未成,九王爷必不会善罢甘休,然而对于这开封城里的众人来说,享受眼下短暂的宁静才是他们的行事之道。只有白玉堂站立于人群之外,山雨欲来的阴云还郁积在他的心头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,无法抑制住仿佛要失去什么的预感。

那是样对他来说很重要,很重要的东西。

此时楼下正攒三聚五,好不热闹,白玉堂余光里,旁边店小二刚欲关上楼门。

“啊!——”

一切都发生得太快,当他睁大瞳孔望去的时候,只看见门内鲜血四溅,如红色的溪流在地上缓缓淌开。

屋内夹杂着小二的惊呼声,桌椅倒地声,人和人之间的推搡声,以及不知道是谁的叫骂声。白玉堂飞身下楼,从门口顺楼梯而上,穿梭过惊恐的人群,站立在刚刚发生的命案现场前。

那是一个看起来已经两鬓泛白的中年人,额头低垂着喘息,腹部被一柄利刃洞穿。白玉堂环视四周,见一人坐倒在地,脸色苍白,还喃喃着什么。他一把扣住那人的肩膀,反手按压在桌上。那人吃痛,惊叫了一声。白玉堂抻来角落里的一根麻绳,飞快将人捆了个五花大绑,皱眉丢下一句:“一会再来收拾你。”

之后白玉堂凑到伤者身边,查看伤势后心里不禁骇然,剑穿下腹三寸有余,不过…还有救。他小心翼翼将中年人背上肩膀,大喊一句:“替我看好了那伤人的!”便急匆匆往药店赶去。



三里之外,开封府。

小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,在门口用力敲门:“来人啊,来人!我要见包大人!”

“官府面前不得喧哗!”门柱举起手中的武器挡在了小二面前。

“快来人,出人命啦!”小二不顾门柱的阻拦,扯开了嗓子大声叫嚷了起来。

“是何人要报案?”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,一身红色官服的人儿站在了正中央,那人长身玉立,眉目如一幅淡墨泼洒晕染的秀笔青山,风猎猎吹得衣角微微扬起。小二如同见了救星一般,立即跪了下来,“官爷,有…有人被杀了!”

“死者姓甚名甚,年龄几何?”红袍男子朗声问道。

“回…回大人的话,死者名叫张梦生,现今已三十有二,本是要去赶考的,方才与另一位醉酒的客官发生了冲突,一时之间被剑刺于二楼门上。”

展昭皱了皱眉,“你且和我来,包大人自会彻查此事。”

“是!”小二不敢多耽搁,便赶忙跟上展昭的脚步。

春闱,算来确实是近些日子了。展昭边向大堂走去边思忖着。面见了包拯,见小二将情况复述了一遍。包拯沉下了脸,喝道:“展昭!”

“属下在!”

“我命你彻查此事,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。”

“是!”

展昭领命提剑,跟着小二走了出去,直奔客栈。



另一边,药房内。

“大夫,快点救人!”

白玉堂把人放在了床上,大夫走了过来,就惊呼了一声:“怎么伤成这样!”

“被一个醉汉挑事伤的,怎么样,大夫,还能救吗?”

“且让老夫试一试。”大夫神色凝重,快速拿了几味药,“烦请少侠先出去等候。”

“那就有劳先生了。”白玉堂抱拳致意,忧心忡忡地出了里间,在大堂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等候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,香炉里的线香都燃尽了好几根,里间的窸窸窣窣声一直没停下来过。白玉堂还未来得及等到里边的先生出来,却等来了另一个人。

恰如怨憎会。

展昭挑帘进门,视线正对上白玉堂灼灼逼人的目光。白玉堂见了他,立即起身拔出了腰间的剑,“哟,这不是展大人吗?还真是哪儿都有你们官府的事啊。”

“白玉堂,我今天不是来陪你斗嘴的。”展昭只步未动,手按在剑柄上,“张梦生呢?你又怎么会在这里?”

“我怎么会在这里?你这猫儿不觉得这问题很奇怪吗?”白玉堂挑衅地笑了笑,心下却领到原来这人叫张梦生,“人是我救的,我怎么不能在这里。”

“你…”展昭一时语塞,便换了个话题,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
“怎么回事,哈哈哈哈哈,”白玉堂将剑举了起来,“等你先打赢了我再说吧!”

“白玉堂!”展昭不得已,拔剑挡住了白玉堂的攻势,刀剑相接之声不绝于耳,白玉堂来势凶猛,展昭除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之后也逐渐跟上节奏,两人打得难舍难分,然而怕伤了这屋内的瓶瓶罐罐,都留了余力。

大夫撩帘走了出来,一看打得酣畅的两人,豆大的汗不禁从额上滴落,“你你们…都别打啦!”

鼠猫二人一起回头看向大夫,展昭的发带被抻掉了,发丝散乱,白玉堂的衣领也被扯乱了,敌意未收,剑还来得及分开,用力相抵着看向这边。

大夫一拂衣袖,叹气道:“人还是没能救过来,我已经尽力了,但他伤口太深,血止不住了。”

“你…”展昭恨恨地瞪了一眼白玉堂,立即奔向屋内走去。

病榻上的张梦生俨然已经失去了性命,尸骨还残留着余热,半张的眼睛中装满了苍凉和不甘。展昭缄默着站立了许久,用手替他閤上了双眼。

书生寒窗苦读春秋几载,如今荣华富贵就在眼前,谁料变故突生,就死在了这无名角落里,多少放不下的沧桑和执念,也终将湮没于寥寥几笔丹青之中。

天地虽大,岂有容身之处?

展昭心底似乎有无法言说的酸楚在涌出来,庭院里棠花无声飘落,一同见证着这短暂的凭吊。时间无声流逝了半晌,他正欲离开,却突然发现张梦生袖子里露出一角布帛,常年探案经验的积累让他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,当即眼神一变,动作麻利地收入袖中离开。屋外白玉堂沉默着,气氛在凝固里发酵,半晌,才开口道:“人死长已矣,杀人的凶手应该还在酒馆里被押着,我带你去。”

白玉堂一牵马,揽展昭坐于马前,二人策马扬鞭离去。

没注意到身后大夫衣袖下攥紧的手。

“这次你干得不错。”一身劲装的蒙面男子出现在大夫身后,“不过你的妻女,还得择日再释放,等我确认这二人都死了之后。”

“是!”大夫战战兢兢地送走了蒙面人,待那人走远后,他才发觉身后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。



酒馆内。

被五花大绑着的卢过早已酒醒了大半,挣扎着大喊到:“放开我!人不是我杀的!放开我!”

“还人不是你杀的?咱大伙都看到了!”围观的群众有人上去狠狠踢了一脚,卢过哎哟了一声躺在地上,听见又有不知谁大喊了一声:“官府查案的人来了!”

卢过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气焰一下子弱了下去,畏畏缩缩地挪到了角落里。人群中自动给来人让出了路来,一身白衣的白玉堂和一身红衣的展昭衣冠已经整理整齐,引得周围私语纷纷,二人直奔卢过面前。白玉堂用剑尖挑起卢过的下颔,“这回知道错了?”

“知道了,知道了!”卢过谄媚地赔着笑,不顾身后还绑着就跪了下去,虽然那姿势更接近于爬。

人群中又有人带头喊:“大人可要好好惩处这个人!平日里他到处打劫抢钱,造谣生事,搅得大家鸡飞狗跳,不得安生!”

“是啊,是啊!”一时应和之声此起彼伏,展昭抬手示意安静,小二解开卢过脚上的束缚,对百姓们说道:“请乡亲们放心,既然这卢过平日里作恶多端,今天又犯下如此大错,展某和开封府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。”

“哎等等,这人你暂时还不能带走。”展昭回头,看着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。“白玉堂你又想干什么!”展昭眼神明亮地瞪着白玉堂。白玉堂未做解释,只是把剑收回了剑鞘,按紧双拳,抡圆了狠狠地砸在了卢过的脸上。

“哎哟!”卢过的脸歪向了一边,一颗带血的牙飞了出去。

“哎呀!”又是一拳,这次打的是下颔,卢过一下子晕了过去。

“我的事情干完了,展大人可以把人带走了。”白玉堂擦了擦手上的血,对着展昭一笑。

那笑容张扬里带了些许痞气,展昭不动声色看了他一会,拎起卢过从人群中走了出去。



寒风袭酒冷,醉卧长亭晚。

山中方一日,世上已千年。

笛声余音仍袅袅,脚步声从身后不慌不忙地传来。白玉堂放下了手中的笛子,柔声道:“无缺姑娘。”

来者含笑点头,一头青丝理云鬓,面若桃花笑,正是这醉红楼里的玉无缺姑娘。她在离白玉堂不远的地方跪坐下,“白兄可是心里遇见了什么不平之事?”

“正是。”白玉堂叹气,带了薄茧的手指抚过竹笛。他心中烦闷的时候,总喜欢来醉红楼喝酒解愁,点的一直都是一位姑娘,便是这玉无缺。他也从不做份外之事,二人只是知己,何况玉姑娘已有喜欢之人。

男儿有泪往往不轻弹,而玉无缺是聪明之人,从不多过问,只是安静地等候在一旁,端来酒壶,任由他意识从清明喝到朦胧,再对着月光赋曲。

她从被穷困潦倒的父亲卖入青楼,至今也有八年了,人情冷暖看了太多,却仍未抛弃自身的一分坚持,一年前在白玉堂遇险时不顾追杀藏匿起了他,危急关头救了他一命,从此玉无缺便成了他的救命恩人。

“想不到白兄今日暴打要犯,展大人居然真的就这么放你走了。”玉无缺轻笑一声。

“你还笑我啊,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治得了白爷爷?”白玉堂嘴上抱怨,心底的愁绪也被冲散了很多,不禁笑起来,“你最近,和你那位怎么样啊?”

被问到的玉无缺突然羞红了脸,柔声说道:“易公子说了,下月便赎我入门,他说易家虽不算名门望族,但赎心爱之人的薄金还是有的,至于名声,他不在乎,这一生庸庸碌碌,不愿求高官厚禄,只愿意与妾相守,若父母之命难违,他便此生再不娶妻。”

“如此,甚好。”白玉堂笑,似乎是被玉无缺话语里抑制不住的欣喜所感染,“那白某这一杯,就祝玉姑娘此后可与心上之人共结连理啊。”

玉无缺也扬起嘴角,举起酒杯与白玉堂相碰。

“砰——”

那时她还不知道,他们之中既将有一个人死去。

琼浆玉液在碰撞之中溅落出少许,月色下光华流转,像恋人干净的眼泪。



夜色渐深,荒郊阡陌上,正有人策马疾驰。

展昭骑马带着身后的卢过一路飞奔,丝毫不敢耽搁,“吁!”他一收缰绳,白马便在开封府门前停下。

“展昭大人。”门柱似乎早已等候多时,“包大人正在里面等您。”

“是。”展昭翻身下马,牵着醒来却还在装晕卢过的绳子,“是你自己走,还是要我拖你进去。”

“我我我自己走!”卢过忙睁开眼睛,挣扎着下了马,还摔了个跟头。

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展昭进了大堂,展昭拂手站在了一旁,冷眼看着他跪在大堂前。

“卢过,你在酒肆里因被张梦生无意撞到,便挑衅寻事,用剑刺死了张梦生,此事可当真?”

“草民冤枉啊!”卢过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,“草民不过是喝多了,一时之间忘了形,草民…草民绝没有致他于死地的意思啊!”

“大人,这卢过一路上都在喊冤,只怕另有隐情也说不定。”展昭上前一步,沉声道。“既然是展昭的意见,那便择日再审。”高堂之上坐着的包拯与展昭交换了下眼神,心下了然这事必有隐情,“押下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门柱们押着一脸恐慌的卢过下了去。包拯看着卢过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,示意展昭过来,问:“展护卫可有什么发现?”

“属下在死者怀里发现了这个。”展昭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布帛来,上面的字竟是用鲜血书写,血迹早已干涸,那字写道:

爹,女儿入宫来,日夜谨小慎微,一朝轻心,便要掉了性命。女儿不在乎自己,只怕连累了您和姐姐。女儿真正死因,是听闻有人意图谋反之事,望包大人能察明实情,还您性命和女儿的清白。

“所以那张梦生,实际不是要去参加春闱,而是要来官府报案?”包拯叹然道。

“是。”展昭接过书信,“恐怕杀了张梦生的,并不是卢过,而是要杀他灭口之人。”

“可惜了,我们迟了一步。”包拯默然,“只怕这之后的事情,会牵涉到更多的人。”他走到窗前,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,院中叶子在雨色中苍翠欲滴。展昭站在包拯身后,看着黑夜中,竟隐隐有些杀意。

然而等他会神去看,那杀意又转瞬即逝了。

评论(6)

热度(40)

  1.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